华灯初上，人影憧憧。裙角飞扬，暗香浮动，初夏的空气里鼓荡着一阵浮躁的暗流。穿行在这个陌生的街市里，眼渐迷离。当汗珠一瓣一瓣在额头绽出时，在灯光隐隐的街角，蓦然看见了一个旧书摊。
当真是旧书摊了，一些陈旧的，散发着霉味的书本杂志随意地摞在地上。一些学生模样的小青年蹲在书堆里翻寻着。老板并不热情，耷拉着眼，等你问价钱了才吐出一两个含糊不清的声音。
我原本是想看看就走，没想到一看竟然移不开脚步了。这个小小的旧书摊上，竟然堆满了八十年代初期的《收获》、《十月》、《小说月报》、《作品》！我喜欢看那个时期的中长篇小说，那个时期的作品充盈着淡淡的忧伤，又有着一股复苏的生机和难抑的激情。曾经四处寻找而不可得。这发现喜得我抓耳挠腮，象个孩子般跳来跳去。精心挑了十余本，欢欣离去。从那以后，每次上街，都不忘到旧书摊逛逛，而每次都有所得。
去逛旧书摊的次数多了，也就逐渐体味了其中的真乐趣。一本《小说月报》仅售2元，一本厚厚的《新中国外交风云》才5元。现在的书价可是真高，动辄二三十元，每次在书店面对那些装帧精美的新书，高昂的书价会让你倒吸凉气胸口憋闷。掏空口袋带回了几本新书也带回了些许痛感更是招来了老婆的白眼。但在旧书摊上，买得再多也不会让你感觉心疼，相反总有一种捡了便宜的快感，一包香烟钱，能换回六七本书，值吧。价格低廉，此一乐也。这年头盗版猖獗，音像店里冠冕堂皇卖盗版，书店里遮遮掩掩卖盗版，推销盗版书本的天天到单位烦着你。旧书摊上的书本都有一些年代了，旧是旧了点，可都是纯真正版货。无盗版之虞，此二乐也。将这些旧书买回家，等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，一本一本放到阳台上晒，晒走蠹虫，驱散霉味。压置干燥纸箱中一二天，再取出，收拾残页，裱糊封面，在洁白平整的封面上勾勒上自己别出心裁设计好的题签，书脊上小楷书之，然后整整齐齐摆上书架，赏心悦目。于闹市中静心怡情，此三乐也。我不是藏书家，只是个爱读书的人罢了，所买的书有的根本不入方家法眼。没有研究过版本学，相关知识知之甚少。买书，纯为喜欢。在旧书摊里翻寻，偶尔发现一些自己喜欢的书，便急急买下，视之为宝。最近买到了几本好书，翻读不厌：《八十一梦》（张恨水，1980年版）、《花边文学》《彷徨》《野草》（鲁迅，1973年版）、《写与读》（老舍，1984年版）、《天国花园。安徒生童话集》（叶君健译，1978年版），还有一些极好的旧字帖，如《灵飞经》、《石门铭》等。敝帚自珍，此四乐也。旧书摊去得多了，与老板交上了朋友。他一改以前冷漠的面孔，热情有加。搜罗到好书，总是在第一时间里打电话通知我。因买书而交友，此五乐也。有此五乐，何乐而不为。
在喧嚣的城市里，埋身故纸堆中，久远的书香飘飘缈缈，荡涤心中的块垒。于旧书中寻趣，亦是天真烂漫之趣，诸君何不一试。
※本文作者：山城冷如霜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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