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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文丰简介

栏目: 中国文学名人 / 发布于: / 人气:1.78W

奇迹般崛起的“脐带”

杨文丰简介

作者:杨文丰

澳门,位于中国大陆东南沿海,珠江口西侧,东与香港隔海相望,成犄角之势,共扼珠江口的咽喉。使澳门成为半岛的,是一条古老的沙堤。这条沙堤北起珠海拱北西瓜铺,南抵澳门望厦山北麓,将澳门与大陆连接到一起。

然而,大概你想不到,这条长堤,原来竟是依靠滔滔珠江水冲击而至的大量泥沙堆垒而起的。

在水流喧响的“海峡”,海波覆盖的深处,那些泥沙,是如何沉落?如何固守?又是如何叠加的呢?

长风浩浩荡荡,大潮起伏奔流。风生水起,风水同流。作为同属流体的海水和空气,都遵从相同的流体运动规律。我们大可以揣想一下大风吹沙穿越峡谷时的情形:近峡谷时,风冲击峡谷外壁,由于碰撞摩擦,由于地心引力,总会有沙粒坠落。而吹入峡谷的沙粒,也由于自身大小、速度不同,难免互相磕碰,总有一些会“脱离队伍”,跌落沉积在谷底。风沙一旦冲出峡谷,风速随之减缓,还会有一些沙粒相继沉落。正是由于沙石的下落、沉积,峡谷底部渐渐上抬,峡谷慢慢变窄、变浅。

海底大堤崛起的情形与之相像,只不过运送沙粒的不是大风,而是裹挟着沙粒南奔入海的珠江水。与珠海隔“海峡”相邻的澳门,犹同微微伸出的拳头,朝东略略凸入珠江口中,拦截挟持流沙的水流,使之稍作右转而冲入“海峡”。天长日久,进入“海峡”的泥沙,不断淤积、堆垒,致使海底抬升形成沙堤。

当然,在那晒不到白晃晃阳光,也见不到银幽幽月光的海水深处,所发生的事情,要神秘得多。在这个过程中,浮荡水中的个体沙粒,迷惘,被动,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。而一旦沉积到海底,就成了阻拦水流的物质,成了筑起大堤的材料。沙堤尚不结实时,在水流剧烈的冲击下,大大小小沙粒的坚守,就像坚守阵地,困难可想而知。然而,只要还有珠江水在,只要流荡的珠江水不断地将沙粒冲运到这个窄窄的海峡,那么,崛起的进程就是再缓慢,再艰辛,大堤的崛起,也势必如同春风,总要吹绿江南岸,谁也无法阻挡。

云起云飞,潮涨潮落。在思乡曲中,公元1400年前后……这条紧紧地连接大陆与澳门、母亲乳汁般的珠江水滋养过的“脐带”——长达2250米的大堤,便傲然露出了海面,梦幻般神奇地崛起了。

大堤崛起以后,海陆风依然往复吹拂,但风的内涵,已气象大变:海风吹拂的澳门,已由岛变成了半岛;海风所触摸到的,也已是被改写了的历史,是娴静上升的新绿,是伟岸坚实的磐石。而原先从岛上流向海面的陆风,也习习改换了“身份”,成了来自中国大陆的风……

根据德国气象学家魏格纳的板块漂移学说,即使在今天,各大板块之间仍在延续着分离的趋势。大西洋东岸和大西洋西岸这两块隔洋相对的大陆,依然在缓慢地飘离……

今天置身于风浪中的台湾岛,也是由于远古地壳的运动,海水入侵,才与大陆骨肉分离。之后,那台湾海峡,就一直生长着动荡的波浪……

一块陆地一旦被海水割裂,就像一个梨子遭遇了利刃被切成两块,本来的一块陆地就不幸被改名为“两地”。那起伏、柔软的水世界,总不安全,也不稳定。那漩涡,就像永远也画不完整的问号。那波浪,就似无家的游子,一直在漂泊、流浪。波浪无根,更无法坚实,任何时候都靠不住。更可怕的,还是那波浪之下莫测的深渊。谁都明白,在如此动荡的环境中,是维持两地分离容易,还是实现两地连接容易。

然而,试看苍茫海陆,并不都是沧海桑田的痛苦分离,并不都是柔软而又汹涌的波涛的莫测切入和长久楔入,也有“反潮流”而动的崛起和连接……这条澳门与大陆间的“脐带”,就是铁证!

事实表明,澳门与大陆之间的这种崛起,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过程,并非只是漫漫时间古道的函数。地理学家考证,两千多年前澳门这个所在,还只有被称为妈阁山、松山、莲花山、西望洋山和炮台山等几座各个孤立的小山,与今日珠江口外的小岛无异,沉浮在海面,隐约于风波中。这些小山就像没有拉住大陆母亲衣襟的孩子,成了流浪的孤儿。同样是因为有珠江水冲击而至的泥沙的沉积,这些孤立的小山,才逐渐连为一体,慢慢发育成孤悬海面的岛屿——澳门。然而,在其后漫长的时间里,澳门与大陆之间,却一直横亘着深深的“海峡”。或许是由于“海峡”中的水流速度太快,或许是由于“海峡”过深,这“海峡”两岸的连接,其艰难和神奇程度,远非那几座小山的连体可比;在这条独特的“海峡”中,时间似乎总是流逝得那么慢,总是有那么多的磨难,有那么多的风浪。谁又能想得到,在这澳门与大陆之间,真的还会“自动”崛起这样一条长堤?

谁也说不清这条大堤的崛起,经历了多少个春秋。

在这长堤崛起的过程中,在泱泱大陆之上,雉鸠关关,鹧鸪声声,布谷声声,在一声接一声地过去。端午节、寒食节、清明节,也一个接一个地过去。高天的明月,更是圆了又缺,缺了又圆,清辉如水年年……

相连才趋圆满,圆满有赖团圆。

其实,在那遥远的年代,这尚未相连的两岸的土地,这波涛起伏的“海峡”,以及上下左右虚虚实实的一切,一直在暗示、谕示:澳门与大陆本应是一体的。

根据物候学原理,两地之间倘若物候相同,若非气候类型相似,就是土地原本同源。桃花满树,大地回春。澳门与珠海的桃花,从古至今,年年都同时开放。两地古老的农候节气,也必是同时而至。绵绵春雨,两岸何时不是一样霏霏?一场大雾,两地哪次不是共同朦胧?

那澳门与大陆之上的空气,难道不是一座谁也无法分离的桥吗?两岸的土地,更是浑然天成的桥墩。这一座空气之桥,自古以来就自高天绵延而下,连接了澳门与大陆。

年年秋天,乘风南下的雁群,头雁飞入了澳门的天空,尾雁却还在扑打大陆上空的空气。那写在天上、倒映在海面的“一”字雁阵,不犹在暗示这条“海峡”,应该崛起一条长堤,两地理应联成一体吗?

岁月苍凉。当大的天气系统,比如北风铺天盖地南下,越黄河,过长江,下珠江,吹入珠海,已等于寒冷了澳门。而温和湿润的东南季风,由太平洋上吹来,又何时会分哪儿是澳门,哪儿是内陆呢,一任深入故国,凭谁抽刀,也斩不断这一体风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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